看見向下紮根的部落教育
陳采邑
(律師)
(律師)
影片一開始,是原住民古調伴著高山與川流不息的河水,老人家用族語悠悠訴說著對老部落的思念,那聲音領著觀眾進入部落的思想脈絡裡。
這部紀錄片,對於曾經經歷過2009年莫拉克風災的族人,應該會有很深刻的感覺,當時許多族人失去了家園,政府災後的種種作為也讓族人無所適從,我也因為承辦莫拉克風災爭議案件,面對族人被迫離開家園的痛苦,也覺得無力,很慶幸的,隔了9年多,那時族人訴說著回到原鄉的夢實現了,且被黃淑梅導演紀錄下來,就像孩子說的,回過頭來看,會是一個歷史事件。
對於遷村的部落,獲配永久屋安置的條件之一,就不是能回原鄉居住,眼睜睜的看著部落被善意給撕裂:留,還是不留?走,要不要一起走?而當善意成為一種暴力,屏東三地門大社部落的排灣族武棟和他的姪女嘎拉露兩家人,最後選擇了溫柔的拒絕慈善暴力,舉家回到熟悉的大社部落居住,讓孩子以自學的方式傳承文化教育,這樣的勇氣不是每個人都有,黃導的紀錄片中,把許多原住民的生活智慧及文化底韻一幕幕呈現出來,身為觀眾的我,其實是被再”教育”的,我們受的主流社會教育太強勢,忽略了其實教育也另外一種更豐富的可能。
武棟訴說著,他一開始也是選擇主流社會的教育,讓大兒子武浪到高雄上小學,當時武浪並不快樂,在學校爬牆爬樹,最後校長跟武棟抱怨武浪帶動了全校爬牆的風氣,這孩子按照現代社會的標準,大概就是被標籤化不乖不聽話不愛唸書的”壞小孩”,但這樣的教育,並不適合武浪,於是,武棟跟妻子勒格決定把孩子帶回舊部落從”心”教起,讓孩子學習傳統的智慧與文化,包含語言、農耕、石板屋、狩獵,學習負責任的態度,學習當一個真正的人。
片中孩子們自信快樂的言行舉止,我們相信族人的選擇是對的。如同拔而熱資說的,小孩子要接觸土地,才會向下紮根,向下紮根才能吸收養分,要彎腰學習,才會有謙卑的心,這學習,不只是知識,還是一種能力、是一種態度。有一幕,武棟的孩子Gagi幫拔芋頭嚴重過敏的哥哥,一邊用冷水敷一邊用稚嫩的語氣安慰說著「髒東西都被我帶走了喔..」,然後真的減輕了過敏反應,問Gagi怎麼知道要用冷水敷,Gagi淡淡的說:「就想啊」,看到這裡,突然很羨慕山上的孩子所擁有的能力,那是課本學不到的。
無奈的是,部落的孩子,離開都是為了教育,但是就像片中的美園教保中心馬秀辛主任說的,現在的課本內容,對部落的孩子而言跟生命連結不起來的,例如課本講草莓?但是部落是地瓜。但其實部落就是教室啊,片中紀錄了部落互助托育行動聯盟推動部落托育的心路歷程,自己的孩子應該要自己教,而不是送出去給外面的陌生人帶,我想起了一位堅持自己帶孩子母親的話:「世界上所有的動物都是自己帶孩子,只有人類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動物,會願意把孩子送到外面給陌生人帶」,寫到這裡怎麼會有一種連人類不如動物的詭異感?但是當自己的孩子部落自己帶時,卻面臨的是法規的問題,部落互助托育行動聯盟從實踐到跟政府溝通,最後促成了修法,開啟了另一個托育的可能。
部落的教育是圓滿的,關係是無限延伸的,而不是從這個點到那個點,畢業離開那個點,關係就斷線了。平和教保中心的德布藍恩說,部落的教育是向下紮根的,根紮穩了, 風雨來了,會飄搖,但不會倒,即便有一天枝葉飄向外地,也會記得根在部落,有一天會想要回來。回想起來,對於15歲就離家到高雄唸書的我,晃了高雄、台中、台北、台東一圈,去年終於選擇回到屏東的老家,似乎是這麼一回事。
很棒的紀錄片,當然也讓我不斷反省自己,我對於自己家鄉的文史、語言及教育,又努力多少了?
這部紀錄片,對於曾經經歷過2009年莫拉克風災的族人,應該會有很深刻的感覺,當時許多族人失去了家園,政府災後的種種作為也讓族人無所適從,我也因為承辦莫拉克風災爭議案件,面對族人被迫離開家園的痛苦,也覺得無力,很慶幸的,隔了9年多,那時族人訴說著回到原鄉的夢實現了,且被黃淑梅導演紀錄下來,就像孩子說的,回過頭來看,會是一個歷史事件。
對於遷村的部落,獲配永久屋安置的條件之一,就不是能回原鄉居住,眼睜睜的看著部落被善意給撕裂:留,還是不留?走,要不要一起走?而當善意成為一種暴力,屏東三地門大社部落的排灣族武棟和他的姪女嘎拉露兩家人,最後選擇了溫柔的拒絕慈善暴力,舉家回到熟悉的大社部落居住,讓孩子以自學的方式傳承文化教育,這樣的勇氣不是每個人都有,黃導的紀錄片中,把許多原住民的生活智慧及文化底韻一幕幕呈現出來,身為觀眾的我,其實是被再”教育”的,我們受的主流社會教育太強勢,忽略了其實教育也另外一種更豐富的可能。
武棟訴說著,他一開始也是選擇主流社會的教育,讓大兒子武浪到高雄上小學,當時武浪並不快樂,在學校爬牆爬樹,最後校長跟武棟抱怨武浪帶動了全校爬牆的風氣,這孩子按照現代社會的標準,大概就是被標籤化不乖不聽話不愛唸書的”壞小孩”,但這樣的教育,並不適合武浪,於是,武棟跟妻子勒格決定把孩子帶回舊部落從”心”教起,讓孩子學習傳統的智慧與文化,包含語言、農耕、石板屋、狩獵,學習負責任的態度,學習當一個真正的人。
片中孩子們自信快樂的言行舉止,我們相信族人的選擇是對的。如同拔而熱資說的,小孩子要接觸土地,才會向下紮根,向下紮根才能吸收養分,要彎腰學習,才會有謙卑的心,這學習,不只是知識,還是一種能力、是一種態度。有一幕,武棟的孩子Gagi幫拔芋頭嚴重過敏的哥哥,一邊用冷水敷一邊用稚嫩的語氣安慰說著「髒東西都被我帶走了喔..」,然後真的減輕了過敏反應,問Gagi怎麼知道要用冷水敷,Gagi淡淡的說:「就想啊」,看到這裡,突然很羨慕山上的孩子所擁有的能力,那是課本學不到的。
無奈的是,部落的孩子,離開都是為了教育,但是就像片中的美園教保中心馬秀辛主任說的,現在的課本內容,對部落的孩子而言跟生命連結不起來的,例如課本講草莓?但是部落是地瓜。但其實部落就是教室啊,片中紀錄了部落互助托育行動聯盟推動部落托育的心路歷程,自己的孩子應該要自己教,而不是送出去給外面的陌生人帶,我想起了一位堅持自己帶孩子母親的話:「世界上所有的動物都是自己帶孩子,只有人類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動物,會願意把孩子送到外面給陌生人帶」,寫到這裡怎麼會有一種連人類不如動物的詭異感?但是當自己的孩子部落自己帶時,卻面臨的是法規的問題,部落互助托育行動聯盟從實踐到跟政府溝通,最後促成了修法,開啟了另一個托育的可能。
部落的教育是圓滿的,關係是無限延伸的,而不是從這個點到那個點,畢業離開那個點,關係就斷線了。平和教保中心的德布藍恩說,部落的教育是向下紮根的,根紮穩了, 風雨來了,會飄搖,但不會倒,即便有一天枝葉飄向外地,也會記得根在部落,有一天會想要回來。回想起來,對於15歲就離家到高雄唸書的我,晃了高雄、台中、台北、台東一圈,去年終於選擇回到屏東的老家,似乎是這麼一回事。
很棒的紀錄片,當然也讓我不斷反省自己,我對於自己家鄉的文史、語言及教育,又努力多少了?